【影山生贺企划/8:00】非合格情侣
“喂，我们假装交往吧。”
影山在自动贩卖机前弯腰拿牛奶的时候，听见日向如是说。
＊影山生贺
影山飞雄有时显得不那么和他的外表相符合。他生得一副聪明相——意思是说在排球这方面。但看过他的国文和英语试卷的任何一个不了解他的人都仅能给出尚且善意的评价，大部分时候会被哽住，一时想不出与内心背道而驰的措辞，于是支支吾吾，连最简单的“你的字写得其实挺整齐的”也说不出口。
影山这个时候显得并不在乎，事实上，他本来就不在乎，看到邻桌看着他的考卷欲言又止的模样——那是他第一次看见影山的考卷，无论是分数还是卷面都不是很美妙——影山不理解，影山被看得有点困惑，影山把考卷抓起来往书包里一塞，发的是数学试卷还是国文试卷看也没看，一溜烟跑没影了，因为他赶着去排球部训练。
这个时候的影山多少有了能和同学们共鸣的特质。虽然看起来学霸模样，但是也会被课业烦恼啊。“影山飞雄”这个名字便好像又多了几丝烟火气，耐人寻味的是，明明是同班同学，对影山的了解似乎止步于排球打得好是一年级首发二传和喜欢喝牛奶。
大概还没有日向翔阳了解得多吧。
日向翔阳是队里的副攻。
日向和影山不同班。
说来他们两个平常并没有刻意去见过对方，但每天见面的时间累积起来仍旧不算少。也许因为排球，因为习惯，因为生活的步伐太多太多交织在一起。比如说每周三部里安排了午后训练，这时候影山会和日向一起吃午饭，但如果某天训练因为某种原因取消掉，影山还是会和日向一起吃饭，像是约定俗成的本能行动，是微妙的默契。掰着指头算的话，日向其实没有影山的同班同学在“影山身边”那么久，但他在其他人看不见的时候霸占掉影山身边的位置和时间，也许是午休，也许是训练后，也许是回家路上分道扬镳之前，一些独属于影山与日向的时间裂成一片一片嵌进生活里，在别人看得到或看不到的地方，日益增长。
影山没有那种自己的生活被别人侵占的自觉，日向好像也没有。影山刚开学时被日向烦来烦去，后来也就习惯了。他有时候看着蹦跶在前面的日向，像个跳来跳去的橘子一样穿过整条走廊，和这些那些同学打招呼，精力用不完似的。训练的时候可以跳得更高，为了把球扣下去。明明那么能跳，影山想，为什么日向还是长不高。他余光瞥见日向下落的背影，白色T恤下隐约的汗迹，还没长开的肩膀，显得稚嫩的蝶骨与脊背，好像下一秒会有翅膀长出来。
“我刚才扣得怎么样？这是今天手感最好的一球了！”日向跑到影山跟前挥舞着手臂。
影山仔细回忆但无功而返。“我没看到。”
日向盯他，意思是再给你一次组织语言的机会。
影山实话实说：“真的。”
日向不出意外闹起来，抓着影山要他今天加练之后请喝饮料。这个要求并不无理，影山答应下来，反正他也要去买牛奶。
虽然已经是暮秋之际，前几个星期天气转凉转得不动声色，最近已经显得有些冷了，但是影山仍旧喜欢去贩卖机买牛奶喝，制冷恰到好处，足够凉，却不至于冰到脾肺肾。
行道树被秋风一把一把薅疏了叶子，铺在路面上，被扫成一堆堆。影山和日向比谁踩塌的树叶堆更多，还没开始就被路过的保安训了，让他们赶快回家。
日向跑在影山前头，又一蹦一跳的，等影山走到校门口，日向刚好能推着脚踏车跟上他。
这次换影山走在日向前面，听着两个人的脚步声和车轮滚动的声音往坂之下走。日向好像还没有撇去青春期前的稚嫩，步伐未和“稳重”二字站上一点边，可以归咎于他仍然处于青春期，还有他的体积——他站在26寸轮胎的脚踏车旁边都显得太小。
但是日向从不缺少这个年纪应该有的优点，那些让他闪闪发亮的，吸引人的特质汇聚在这么一个小小的身体上，影山飞雄觉得很神奇，竟真的有像少年漫画男主角一样的人存在于世。
影山站在坂之下的自动贩卖机前，日向把车停好，进去买肉包子。
这样的话，就像每个少年漫画所必需的那样，需要一个能够为主角重要时刻伸出手的女性角色与之相衬吧。
牛奶和日向要的饮料“哐哐”掉进出口处，影山弯腰去拿的顺便，重重叹了一口气。
日向什么时候长高啊。
影山这么想着，然后在听到日向那个奇怪的请求之后愣住了。
为什么突然提出交往？假装又是什么意思？为什么要假装交往？影山脑袋里一瞬间涌进一大堆问题争先恐后地往外挤，但最后他只是张了张嘴：“啊？”
日向捏着包着热气的纸袋，指尖都捏白，身体和神色显得局促，眼睛里闪着央求的光，不知道是不是吊顶灯光太亮的映射。
“我说啊，你能不能和我假装交往？”
事情怎么会变成这样。
影山躺在自己的床上，闻着沐浴露和洗发水的淡淡橙子香气，回想起几个小时之前日向紧张得几乎是两个字两个字蹦出来的，那段解释的话语。当时的影山大脑表示接收到了，日向翻译器开始工作，并较为艰难地得出了结果：日向的同班同学误会了他们两个之间是在交往的关系，日向拜托影山和他演戏，等时机到了就分手让大家知道就好。
这算什么理由啊。影山闭眼。一开始他没有反应过来，若有所思的样子，日向抿紧嘴唇，手指无自觉地绞来绞去，红透了脸：“一个月……一个月就行，拜托了。”
自动贩卖机流淌出来荧荧的光亮，面纱似的笼在影山面颊上，叫日向看不真切影山的表情，这与他轻轻颔首应该也有关系，脸上的阴影倒看起来没那么锋利了。可以肯定的是，影山真的有在很认真的考虑。
最后还是同意了。在长久的沉默之后，日向都快要放弃的时候，影山郑重地点了头。
其实啊，还有很多想说的。影山进入梦乡的前一刻这样想着。想问的，和早已埋藏心底的那些话，都没来得及，也没有机会说出口啊。
“所以，你知道交往之后应该做些什么吗。”
假装交往的第一个早上，两个恋爱经历为零的排球笨蛋不约而同问出了这样的问题。
日向一下子脸红掉：“我怎么会知道，我、我以为影山你懂。”
影山脸黑了一半，不堪示弱：“我难道就知道了？我看起来像是应该知道的人吗？”
到底是知道一些牵手拥抱和亲亲的，但是，真的很别扭啊！
影山低头捏了捏下巴，伸手去拉日向的手。日向整个人肉眼可见的僵住了，一下子好像都不知道该怎么走路，开始同手同脚，场面相当滑稽。影山不耐烦地松开手：“算了。”
他改为捏住日向细细的手腕，几乎是拖着日向进的校门。
在此之后，影山反而比之前少地看见日向在他眼前晃，至于为什么影山意识到了，因为连他的邻桌都来问他是不是和日向之间出了什么事。
弄巧成拙了啊呆子。影山这么想着，回答他说没有。
假装交往的这个名头好像除了让影山和日向之间有点奇怪之外，并没有什么其他的作用。他们依然一起午餐，一起加训，一起买肉包子然后回家，一往如常，过了这几个星期，影山都快忘记他们还在假装交往了。影山在午休的那段时间有思考过日向到底是怎么想的，他看着旁边吃午餐的日向，满满当当的便当盒，满满当当的腮帮子，只能说是纤细的脖颈和手腕。
瘦过头了吧这也。影山把自己便当里的玉子烧放进日向的便当盒里，日向满脸疑惑地“唔唔唔？”
“吃不完了，你帮我吃掉。”
然后日向一脸“你不会在里面下毒了吧”的表情吃掉了玉子烧。
“话说，影山你下周是不是要生日了？”
影山算了一下日子，好像确实。
影山下周生日的消息很快穿进部里，二年级的前辈们已经在打算怎么为影山庆祝了，三年级的大地他们也表示安排了时间的话，会尽量赶到的。
即使影山再三推辞，不用了不用了，不用特别庆祝，田中前辈还是给他推荐了一家还不错的寿喜锅。“就当大家一起去团建吃一次寿喜锅嘛。”他拍着影山的肩膀对他说。
日子在这种寒冷的季节似乎也热胀冷缩了，那天转眼来到，大家纷纷给影山生日礼物。训练完毕吃完寿喜锅后，天边的最后一点霞色早就消失得无影无踪。
和前辈们在路口打招呼后分道扬镳，影山和日向一起走在回家的路上。
日向不知道为什么显得挺失落的，影山陪他走到路口却没有往另一条路走，而是和日向走同一条路。日向说，怎么啦？
“你还没有给我生日礼物呢。”
“啊，哦……”日向低头，在寿喜屋里被烘得红红的脸埋在围巾里，现在不知道是不是被风吹红的。
“我没有给你找到合适的生日礼物。”
“没关系。”
“你没有生气吗。”
“没有。”
影山伸手拉住日向老是忘记带手套的冰凉手指放进口袋里。
“影山啊，好像已经到了一个月了。”日向看起来连眼眶也被风吹红。
“我已经忘记那件事了。”
“所以可以不再假装了吗？”
影山说。
FI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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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1年影山生贺企划-影日限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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